美剧《碳变》能否成真?人死后意识真能转移吗
在Netflix出品的惊艳科幻剧集《碳变(Altered Carbon)》中,人死后可以将意识转移到另外一个躯体中,只要意识备份不被破坏,人类可以永久存活。那么在现实社会中,这种情境会实现吗?我们该不该这样做呢?
这部美剧的内容是未来数百年所发生的技术变革,但是剧中的参照版技术已研制多年时间,例如:大脑映射、人类和人工智能神经链接、人类意识上传至计算机等。近年来,数百万美元已投资在该技术领域,未来有一天,我们的大脑或将数字化。即便有些人认为人类思维太过复杂,人类意识过于细致微妙,但在数字化产品中都会被重新创造出来。而且,如果一个人的数字化思维植入活生生的人体之中,就好像没有任何人体物理变化发生一样。
我们是否能够上传自己的思维意识至其他身体呢?此外,我们应该这样做吗?说实话,如果我们能够获得这样的技术突破,我们还能称自己是人类吗?目前,来自神经系统科学、哲学和未来主义派的专家将深入探讨这一问题。
苏珊·施耐德(Susan Schneider),美国康涅狄格州大学哲学和认知科学系教授
载入其他人意识的人体,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人类,但它可能具备我们所认为的“人类特征”,比如:理性、类似人类的关注和情感,它可能像人类一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可能会变成一种更不像人类的东西,因为它会沉浸在一个新的环境之中。
这个概念听起来非常酷,就像科幻电影中的剧情一样。你是否可以将自己的思维意识上传至另一个人体之中?我对以下几个理由存在怀疑态度。
1、假设你前往一个大脑意识上传中心——“Mindsculpt”。你刚得知自己患有绝症,并且非常盼望将自己的大脑意识上传。在“Mindsculpt”,该机构能够测量你的大脑的每一个特征,关联你的性格、感官体验、记忆等。
至少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这是否真实可行?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一个完整的大脑特征图像,涉及到思考、个性化、感官等。如果这个特征关联到微观、量子等级现象,由于受到量子系统的基本限制,我们可能无法精确上传人类意识。
2、假设你的数字化大脑能够创造出来,上传人类意识的技术是完美的,你应该前往“Mindsculpt”吗?
假设在“Mindsculpt”,人类意识上传过程并不涉及摧毁你的生物大脑,当你的大脑在桌子上被扫描和“转换”成一个程序之后,你还会在那里吗?为什么你的意识会从大脑“转移”至计算机,让你仍然工作的生物大脑在那里?这对我而言非常神奇,一个更合理的假设是你仍在桌子上,你的大脑在工作状态下会产生特殊的程序(我在这里将更详细地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这对你而言貌似合理,你绝对不会放弃你的合法权利上传自己的意识,或者注册一种可能被开发的意识上传,这种意识上传可能是“破坏性上传(destructive uploading)”,破坏性上传将破坏生物大脑的计算能力。同时,非破坏性上传可能仅是完全浪费资金,甚至更糟糕。如果该程序下载,可能会在计算机中建立你的一个副本,就像你的一个身体,能够从事你的工作,或者与你的伴侣约会。毕竟,它会被确认这就是你,同时,你可能有合法义务来照顾它!
3、最后,我们差点没有意识到人工智能是否有意识。因此如果你想转移你的思维意识,也许你的上传的并非意识,载入体可能感觉什么都不是。这将再次表明,上传的并不是真正的你。
我们甚至还没有探讨一个问题:什么是意识?要知道你是否在上传意识时能存活下来,重要的是要有一种意识。如果意识仅是存在于大脑的,那么你不会幸存下来,一些人称意识是一个程序。但是一个程序就像是方程式,是抽象实体。方程式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尽管它有相应的公式。可能你的意识是一个具体的,有一个位置,也许你是一个程序实体化,能够运行程序(从某种程度上像是一台计算机)。但那是什么呢?这让我们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什么是意识?
安德斯·桑德伯格(Anders Sandberg),英国牛津大学未来人类研究所研究员
将人类意识上传至另一个身体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哲学范畴的,另一个是技术方面的。
这个哲学范畴的问题是,是否这是个人身份的转移,一些克隆或者复制,能使一个人具有相同或者不同的身份,或者完全彻底的一些情况。许多人认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当其他人强烈反对时,他们会很恼火。我本人非常赞同哲学家德里克·帕菲特(Derek Parfit),在他1984年撰写的《理与人》书中,分析了类似的实例(经常涉及到类似《星际迷航》中的瞬间传送装置),关于谁才是本体的“真实延续”,并没有真正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连通性。
技术问题当然是如何真实去操作,目前我们的意识源自大脑活动性,我们需要一些方法来创建一个相同的大脑。我已经写了一篇关于“整个大脑模拟”的文章,这是一种假设的未来模拟整个大脑的软件系统,它包括:扫描大脑(可能是破坏性的)、从扫描中重建神经网络,并在一台合适的计算机上运行这项模拟。在科幻电影《碳变》中,通过植入一个皮质堆栈,使用相同形式的纳米科技纤维网络,不断地扫描大脑神经网络。
大脑中有大量信息,大约1000亿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大约有8000个突触连接至我们需要跟踪的其它神经元,而且很可能每个突触上都有几个信息。为了进行扫描,我们需要一个几纳米长的3D突触结构:实际上可以使用当前显微镜技术进行操作,虽然仅对小型大脑组织(几微米)进行冷冻或者塑化,这种连通性和突触信息运行可能达到10拍字节,真实的3D扫描数据会更大。这一切都运行在相关的电化过程,听起来是一个非常难以完成的任务,现今是可能实现的。但是要记住摩尔定律(各种形式的)的重大关系,以及科学进展,如果需要持续几十年时间,这可能会太难。
扫描一个活体大脑可能比扫描一个完全冷冻大脑更难实现,因为活体大脑处于活动状态下,一个活跃免疫系统试图干扰,同时,这种扫描方法最好不要干扰功能。我认为从生理学角度可能实现,但很可能实现非常难。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较好的纳米技术,而且还需要很好地理解如何在一个真实大比例范围内,大脑如何与电子发生交界连接。这一过程比从冷却扫描中获取的首批上传时间更长。
这是《碳变》中的另一个问题——接受者的身体,他们要么是克隆身体或者捐赠身体,几乎完全是有机的。我可以很容易想像(考虑到上述的技术假设),计算机如何运行大脑软件,从而控制生物身体,但是我很难想像如何下载一个大脑网络进入一个接受者的大脑。我们需要以某种方式重新建立所有连接,去匹配下载大脑网络的接受者身体,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过程,需要成熟的纳米技术,因为许多神经细胞在整个大脑中延伸,目前需要重新改变路线。
我们应当如何做呢?
在我们使用捐献者身体时存在一个明显的伦理问题——你会使用“无家可归”的思维意识吗?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很容易想到:你是否失去拥有身体的权利?你能出售它吗?你可以将它作为一次性物品处理吗?
但这并没有真正表明,是否身体之间意识转移是违背伦理道德,其间存在许多社会背景是非常重要的。这就像讨论医疗保健:它是如何提供的,提供给谁,什么条件是允许、强制和禁止的,所有这些事情都存在着巨大的伦理意义,但并不能真正告诉我们是否医疗自身符合伦理道德。
有些人会说整个问题都是错误的,因为这违背了自然规律:人类并非命中注定是永恒的“身体转移者”。但是一些事情是自然发生的,并不意味着它是道德或者可以接受的:我们正在对抗癌症,尽管这是自然生命的一部分。一个稍微复杂的观点认为,人类生命是由其死亡和其他特征所决定的,所以一个变化会使我们成为“非人类”,因此人类渴望它并非好事。证据表明,猴子不会像人类一样,试图喜欢艺术、科学、宗教、体育等。因为像这样的高级快乐并不属于猴子的快乐。这似乎对于我们是逆向的:我们可以享受猴子的快乐,但是我们已消除成为猴子的许多限制。同样地,作为一个潜在永恒的“身体转移者”,在生活中消除一些相当大的限制,如果我们这样选择了,仍能限制自己。
许多人可能会说这是制造人类的限制,但是在科幻电影《碳变》描述的世界里充满了各种限制,因为人们有可能永生,但并不意味着会悲伤、残酷、压抑、技术故障,以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消失。我怀疑无论我们变得多么先进,我们都会遇到一些限制。
一些思想家担忧,如果我们提高了自己,我们将试图控制生活中的一切。我们自己的一切都潜在成为设计和工程的潜在目标,这将使它变得不那么真实,当我们不断地修补它时,将使我们感到挫败和不真实。这里存在一些真实现象:我们正在遭受“第一世界问题(first world problems)”的困扰,与我们的祖先相比,我们现今的生活更加自由和多样化。但这似乎意味着我们应当培养一种提高自己明智和负责感的美德,而不是不能自我提升的“美德”。
我们应当如何称谓自己?
如果一个人从皮质堆栈之间转移,他将如何称谓自己呢?我也是这么想,人类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个特殊视角,人类类型的意识具有特殊的偏爱、激励机制、思维和感觉方式等。一个工作状态下的意识转移者将转移我们的意识至任何可以运行的基质——纯粹的软件、机器人、生物身体,这意味着它至少是人类心灵的载体。
我们希望这将使我们延伸和提高我们的意识,因此我们可以适当地称自己是“超人类(transhuman)”,或许有一天可以称为“后人类(posthuman)”,但是我怀疑,即使遥远未来超级智能体仍使用“人类”一词,来表明他们的身份。
兰德尔·科恩(Randal Koene)“副本基金会”创始人、神经系统科学家
也许对于多数科学家而言,关于人类思维和意识知觉的任何默认假设都是大脑生物机械运行操作产生的。迄今为止,这些假设能够经受起任何测试,原则上,如果我们能够理解这些操作,并进行实施,那么新的移植将再次制造意识和知觉。
大脑中的主要“运算者”是神经元,这些微型处理器除了知道输入刺激或者抑制改变它们的膜电位,再一无所知。一些临界值代表它们自身放电。总体而言,数十亿个神经元的结合相当于信息处理器,能够演奏我们体验的交响曲。
上传人类意识涉及到记录关于某人工作状态大脑的充足数据,从而数字化复制它的认知功能,之后在另一个设备中实现这些数字功能,当它处于激活状态时,会产生相同的意识思维。因为你可以将思维意识在大脑之间转移,我们可以说,你已实现基质独立性,神经工程学所做的称为“整体大脑模拟(whole brain emulation)”。
最大的挑战是获取大脑的相关数据,对于现今的神经工程学,整体大脑模拟的第一步是努力构建神经假体(neural prostheses)——替换大脑的较小部分。举例来讲,美国南加州大学伯杰实验室的视网膜假体和海马神经假体项目,该项目应该确保具有问题海马体患者能够重新获得创造新记忆的能力,如果你可以用等效的神经修复装置替换大脑的每个部分,作为整体大脑模拟效果,其本质是一样的。在后期阶段,当我们知道如何从3D结构扫描中恢复动态功能时,可能从这样的扫描中获得关于整体大脑模拟的方法,这是另一种思维上传的方法。
我们应当如何做呢?
是的,我们认为“副本基金会”对于我们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已经很容易地理解为什么医用神经假体对于治疗病人大脑功能障碍是有用和适当的。除此之外,神经假体能够增强人们的能力,例如:可以想像一下,当你拥有一个海马体神经假体,你可以明确地选择哪些事情需要记忆,哪些事情需要忘记。同时,这将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映射和建模大脑功能对于科学、医学以及人工智能可实现的领域如此重要。
当我们构建神经假体的技能达到整个大脑模拟水平的时候,我们就会达到一个非常特殊的里程碑时期。在这一点上,与大脑其余生物部分的交互需求意味着对可能存在的认知功能有严格限制。例如:生物神经元将永远无法快速反应,其速度不足以意识或者响应发生在微秒等级的事件,这是仅有我们人类大脑才能体验的宇宙动态部分。对其进行超越以及其他限制,是“人类繁荣”在人类意识上传方面的争论焦点。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选择扩大可能体验和承受能力的范围等级,更多地进行参与。
这也是关于意识上传的一种重要的“生存论点(survival argument)”,如果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的心智能力,那么我们将局限于一个进化生态壁龛之中。如果进化历史呈现了任何事物,那么就表明这些生态壁龛将倾向于消失。例如:在人工智能方面,研究表明人类意识很快就会在未来的智能机器时代中发挥越来越小的作用,适应变化很可能是一种生存需求。
我们应当如何称谓自己?
我曾想过我们能够上传除人类之外的所有事物,当某个人身体植入假肢或者人工耳蜗的时候,我们不会将他称为除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物体。因此,我猜测未来即使人类意识上传或者拥有假肢身体,我们仍将自己称为人类。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人类身体通过技术手段增强能力,使其具有独特的人类特征。
米格尔·尼古雷利斯(Miguel A。 L。 Nicolelis)美国杜克大学神经生物学、生物医学工程、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系教授
人类意识不能进行上传,因为我们的大脑意识根本不是数字化,其取决于嵌入大脑组织中的信息,无法通过数字化手段进行提取。
它将永远不会发生,这仅是一个没有科学依据或者支持的城市科幻故事,它仅会削弱我们人类生存条件的独特性,通过将其与数字机器进行比较,将恐惧灌输到那些没有头脑的人群之中。